2014年1月4日 星期六

吳梅村詩《悲歌贈吳季子》

高陽寫小說,除了家學淵源外,得力於筆記處不少。像寫講汪精衛政權的《粉墨春秋》[2],就參照了金雄白之《汪政權的開場與收場》[3] (我就是在那兒第一次見到丁默邨與鄭蘋如故事,張愛玲小說、電影《色戒》的原型);寫晚清的,尤得力於黄濬《花隨人聖庵摭憶》[4]。另外,孟森的《清史》、特別是《心史叢刊》[1],其中多有參照引用。高陽停筆之後,只好當專業的讀者,看這些背後的原材料,聊以療飢。

最近看《心史叢刊》中錄有吳梅村寫吳兆騫的詩。吳兆騫 [5] 是順治十四年丁酉科場案 [6] 江南闈的受害者,被流放至寧古塔 [7] (今黑龍江省牡丹江市,鄰哈爾濱市)。這公案因顧貞觀的《金縷曲二首寄吳漢槎》[8] 而為之傳誦不衰,這兩首詞也是在高中時領我轉向注意清詞的起始。顧貞觀的詞較常見,吳梅村的詩較少見,因此錄之於後:

《悲歌贈吳季子》

人生千里與萬里,黯然銷魂別而已。君獨何為至於此!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十三學經並學史,生在江南長執綺。詞賦翩翩眾莫比,白璧青蠅 [9]見排詆。一朝束縛去,上書難自理。絕塞千山斷行李,送吏淚不止,流人更何倚?彼尚愁不歸,我行定已矣。七月龍沙雪花起,橐駝腰垂馬沒耳。白骨皚皚經戰壘,黑河無船渡者幾?前憂猛虎後蒼兕,土穴偷生若螻蟻。大魚如山不見尾,張鬐為風沬為雨。日月倒行入海底,白書相逢半人鬼。噫嘻呼,悲哉!生男聰明甚勿喜,倉頡夜哭良有以。受患只從讀書起,君不見、吳季子。

顧梁汾的詞雖稱絕唱,而又有跪託納蘭容若事,事跡流傳較廣,但吳梅村之名氣較顧要高的多。吳梅村的詩成也較早,影響當時的社會輿論。是以當時權貴納蘭明珠出力、徐乾學出贖金,讓吳兆騫在流廿三年後得歸。吳兆騫之《秋笳集》今少有人讀,反倒是吳兆騫以吳梅村詩《悲歌贈吳季子》與顧梁汾詞《金縷曲二首寄吳漢槎》傳世,這倒也是另一傳奇。

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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