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文章不染塵

這是昨天在課堂講 Dirac Physics 時，順帶講的幾個 Paul Dirac 的幾個軼事。

最近的凝態物理揭起了復古風，以前粒子物理所使用的工具現在被大量搬到凝態物理，導致很多新發現。像以前在基本粒子領域遍尋不著的 Weyl Fermion、Majorna Fermion，近幾年在凝態物理中以準粒子(quasi-particle)的方式被發現，而且大有用處。像3月甫發現的 Majorna Fermion，微軟就打算用它做量子電腦的量子位元。粒子物理與凝態物理這兩個物理最大的子學門的概念彼此借用而各有發明創見已不是新鮮事，像前幾年粒子物理諾貝爾得獎作 Higgs particle 就是借箭於凝態物理。

說遠了。薛汀格方程式描述了量子世界很多的現象，但在氫原子光譜的實驗上有些現象預測與實驗格格不入，Dirac 將當時已然成熟的狹義相對論納入考慮，寫下了後來名之為 Dirac equation 的費米子(Fermion；自旋 1/2 的粒子) 運動方程式。現在整個學問叫量子電動力學 (QED；Quantum ElectroDynamics)，到目前理論與實驗仍在競爭準確度至 10 的 -14 次方以下。

Dirac 生性羞澀，不愛交際，也不怎麼講話。寫文章呢，惜字如金。以下是他與另一諾貝爾獎得主 Feynman 的星空交會：

 When Dirac first met the young Richard Feynman at a conference, he said after a long silence, "I have an equation. Do you have one too?"

我要是 Feynman，我會答； “I don’t have an equation, but I have one rule and many diagrams.” Feynman rule 是 QED 計算時的法則，Feynman diagrams 是描述計算物理程序時的行內人圖案。當然，以 Feynman 為名的還不只這些。

楊振寧先生70 大壽時台灣同行在清大的水木餐廳替他辦了兩桌宴席，楊先生在席前給了一個半個鐘頭的小演講。Dirac 於 1984 辭世，他們有長時間互動的。那天演講內容我只記得兩點，其中有一個是楊先生對 Dirac 文章書寫風格的推崇，楊先生用的是一個對聯的下半句：秋水文章不染塵。

又過了很多年，對用這句下聯來形容文章書寫風格稍有感悟。所以上課時特意將這軼事講給這一群正要開啟發表生涯的後生小子聽。即使是科學文章，寫完後是要用減法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