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飯前關了電腦,飯後重回書桌前開機,網路斷線了!依照一般的復機程序,重啟了數據機和分享器,電腦的網路標幟還是掛著黃色警告標幟。障礙台說那邊看信號是有送到,但沒信號從家中出,只能報修。
這次中華電信回應的倒很快,晨起不久後就來電通知修理。年輕師傅也是熟門熟路的,見數據機的警告燈閃爍紅亮,二話不說,先拔下進來的光纖,然後接了一支雷射筆,就逕自往門外光纖的分流盒去了。分流盒就只接鄰居三戶。打開分流盒,果然見連接到我那戶的光纖側漏出紅光,是光纖破皮了。師傅剪斷破損的那一段,原先預留在分流盒中的光纖長度還夠,就只再裝了個接頭,接回插孔。我回家試了試,靈。師傅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說鄰居也報修。這一分流盒的線,恐怕都是昨晚老鼠磨牙給咬壞的。
從昨夜至此時,雖然不能說寢食難安,但也差不了多少。讀論文時有四篇參考文獻待查;兩張帳單沒繳;土產初出,還沒有網購孝敬長輩…,一籮筐的雜事,全掛在心上。沒有光纖寬頻,只靠手機微弱的聯外能力,彷彿日子過不下去了。
我唸研究所的時候個人電腦才問市。網路麼,還是 Bitnet,Internet 的前身之一。我在學術專業的粒子物理領域中做理論,但領域中的實驗只有全球幾個大實驗室做,譬如美國的費米實驗室 (Fermi Lab) 或者是歐洲核子研究組織 (CERN) 等。理論的研究成功與否的因素之一是能不能快速取得幾大實驗室的數據,管道有幾個:合作、演講與預印 (preprint)。與實驗團隊合作本身要名聲響亮,演講只發生在大的學術都會。預印指作者寫下論文提交期刊審核時,同時也發寄紙本給同行,以爭取時效-通常比期刊的正式刊行發表早半年至一年,像今日的arXive。取得學位後面臨的抉擇之一是能不能回台灣後還能持續做研究?畢竟台灣當時還是學術的邊陲之地,少有人會來演講、或者是花國際郵費寄紙本預印給你的。
但我終究選擇返回台灣,而且持續做研究下來了,原因是當時已有 Bitnet 上的電子郵件了。靠這電子郵件已經可以與國內外的同行較及時的取得聯繫。跟學校的電算中心申請電子郵件帳號,赫然發現我是除了電算中心主任之外的唯一使用者。但是靠這微弱的聯繫,已經能夠存活下來了!九O年代初到大陸訪問,看到大陸同行在兩個城市間的合作仍靠書信聯繫-一往一返要半個月以上,心裏很有感觸。一方面敬佩大陸同行對於專業的執著,在這樣艱苦卓絕的環境下仍能夠有高水準的產出;另一方面也感悟到自己的幸運,電子郵件讓邊陲地區變得不是那麼的不毛。
然後更戲劇性的變化發生了。預印是我們行業的最重要溝通管道,但是以網路方式傳送障礙重重:一篇預印中包含文字、表格、圖像等不同格式的資訊,這些不同格式的檔案要用 Telnet 以數據的方式各別傳送,收到之後也是分別的檔案。除了文字檔外,印表機得外插卡夾才能另外分別列印表格、圖案。此時我的同行歐洲核子研究組織中的研究員 Tim Berners-Lee 結合了超文本 (hypertext) 以及網路,讓原先各形各色的檔案能整合並在網路上同時瀏覽。Tim Berners-Lee在歐洲核子研究組織中做的是比較支援、輔助性的資訊科技工作,但他的工作卻比他專注於抽象世界的同事更有貢獻於世。事實上,他徹底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im_Berners-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