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話說:「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改姓就讓人做不成大丈夫了。
二戰進入太平洋戰爭時期,日本在臺灣的皇民化政策也開始進入緊鑼密鼓的階段。皇民化最象微性的措施莫過於要求臺灣人改單字的漢姓為日式的複姓,要人改姓自是要人斷絕根源。
日本人的手段是利誘加威逼。台灣人皇民化後有資格唸日本人的小學校,而不是一般臺灣人唸的公學校。而這二者分軌後就無法再轉換。像中部的女校在光復前唸台中女中的要先唸小學校的學程,臺灣人能唸的就是彰化女子高等學校。戰爭時期的口糧配給皇民與一般臺灣人亦有顯著區別。
日本人皇民化改姓先下手的對象自然是地方仕紳,而仕紳的子弟唸公學校的又是最容易拿捏的軟柿-年紀小又不敢頂撞師長。
外祖父先見於此,告訴我母親正在唸公學校的姊弟仨,讓他們不要與老師為此問題硬扛。給了幾個與本家姓氏洪姓相關的“日本化”姓氏,分別是總堂號敦煌、抵福建後的堂號嶝山、本支衍派抬堂之後的柏埔以及家裏祠堂昭穆中的幾個字,用以回覆老師交差了事,後面的事就交由大人來頂。
要來的終是要來,公學校要交上日本化姓氏的最後期限屆滿了,母親姊弟仨各自填了外祖父給選的幾個姓氏。到家之後姊弟三人交互對了一下,三個人竟然恰好各自填了三個不同的姓。一場日本人設計充滿儀式性的“歸化”最終是以鬧劇揭過去了。
太平洋戰爭初期,日軍每攻下一地一島,在台灣屢屢發動遊行來慶祝一番。之後隨著戰況日益消沈,若有戰事新聞多是以“玉碎”為標題,慶無可慶。兼之日本人能控制的配給也越來越捉襟見肘,日本學生的午餐太陽旗便當猶算是好的,尚有米飯可吃,中午吃香蕉裏腹也成常態,較之臺灣人總有農村的根緣來添伙一二要狼狽許多,這齣皇民化改姓的鬧劇終是消聲匿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