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開始出國兩三年後,就給自己定了個規矩:除了食品和和送人的禮物外,東西一概不買,特別是“到此一遊”的紀念品,圖中的書籤是嚴重的違例。
書籤上的字 Westminster Abby 毋庸贅述,就是耳熟能詳的西敏寺;The nave 是中殿,從教堂入口一直到 transept (教堂的耳堂) 中間的區域。有一次環球募資路演終站至倫敦,假日得閒,遂生了讀書人到北京不能不訪琉璃廠相同的感慨,於是踅到西敏寺。銅臭之旅終於花香,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書籤的材質是皮革,圖案和字是燙金上去的。讓我放在背包中入書折騰了近20年,看起來依舊金碧輝煌,連一丁點的金箔片都沒缺,書籤尾的流蘇兀自平整。
英國雖然日不落國的餘暉褪盡,書香猶存。英國現在仍是世界的出版大國,每百萬人口每年出版的新書品項仍高居世界第一位(臺灣也不差,僅次於英國和荷蘭)。學術領域中的 Cambridge 和 Oxford 出版的 monograph,仍是學界中人夢昧以求的殊榮—by invitation only。
與書相關的文具,自然也次不到那裡去。這也是為什麼我為了一枚小小書籤破了購物戒律的原因。看完書、闔頁前,放入書籤,留下懸念以待來日。
The nave 走到盡頭、聖壇未及,向右轉便是 the poets’ corner。那時霍金尚健在,念物理的人應該去憑弔牛頓、拉塞福等諸先賢,我卻流連在詩人角落,只能說是附庸風雅。濟慈、拜倫之下,珍奧斯汀向右上斜睨的是莎士比亞,雖然我連他一本正本經的原著也沒讀過。讀中文譯本或現代的英文版莎劇,好像是讀東方少年版的古典章回小說,算不得數的。但真要讀兩百多年前的古英文,要下如讀甲骨文的功夫了。
真正讀過幾本著作的如王爾德,經常驚豔於他的機智與詼諧,可他還只能擠在彩色鑲嵌玻璃的小角落。一頁數十個生字、一個句子迴繞幾十行的珍奧斯汀只能待在牆基角。唉!濟濟多士。
春雨芳菲,待在家中玩弄纖細小物,也是度有涯之生的一途。王國維說“「細雨濕流光」五字,皆能攝春草之魂者也。”沉緬經年舊物,也能攝人魂魄吧!走神了。